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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開始,養成了下班回家準時收看型男大主廚的習慣,節目中常常會有不同的來賓來宣傳不同的作品。某天,當集的主題是「失禮了,長輩們」,參與的來賓們是陳子強、高玉珊、孫詩珮和孫詩詠,是歌仔戲的演員。雖然主要是看他們分隊煮菜,但其中引起我興趣的是他們來宣傳的戲劇-「斷袖」。

小的時候常常和媽媽一起在晚上六點半看電視台播出的歌仔戲連續劇,當時也覺得很好看,會每天一直看下去。但後來漸漸地,在電視台已很少看到歌仔戲的播出,之後也不會特地再去找歌仔戲來看。但這齣「斷袖」,卻引起我莫大的興趣,一方面是「斷袖」這個題材用歌仔戲型式演出,太吸引人;另一方面是,導演是郎祖筠,是我崇拜的劇場人偶像!!!竟是這齣歌仔戲的導演!!!???太特別太衝突太有趣了!!!怎麼有不去看它的理由呢?於是我買票了。

衝著對「斷袖之癖」這句成語典故粗淺的了解,大致只知道是君臣之間的同志之情,沒有事先做太多功課,就抱著一個單純期待的心,進了劇場。第一次看現場的歌仔戲大型公開演出,一切的呈現對我來說都是很新鮮的。例如舞台的兩旁都有螢幕,戲中的每句台詞,每段唱詞,都會投影在螢幕上,讓沒聽懂的人可以從字幕去了解台詞及唱詞。另外劇中主要人物的服裝都好華麗,我沒有特別考究漢朝的服裝應該要穿如何(選擇完全相信他們^^),從皇帝劉欣、董賢、皇后、太后等人,每個人扮相的行頭從頭到腳都好精緻,服裝的設計也好漂亮,以前看戲的經驗,不會特別注意服裝,但這齣戲人物服裝的精緻度卻深深讓我著迷。當然,最主要讓我覺得特別的,是整齣戲的呈現方式。

一開場就是熱鬧的歌舞開場,劇情的節奏也很緊湊明快,沒有鋪陳太多,第一幕的劇情劉欣和董賢就相遇了,透過這齣戲,我也才了解到,原來董賢是一位長得很俊美的男人(真的沒做功課XD),比女人還美,美到全村找不到比他更美的女人來扮鳳凰女神,最後看到鳳凰女神私下呈現男性化的舉止,才了解到原來這是男人扮的(但是女人演的XD)。看歌仔戲另一個讓我感到很特別的是,主要角色初登場時,台下都會抱以熱烈的掌聲歡呼,這和看舞台劇從頭到尾都要安靜觀戲的氛圍是很不同的。

這齣戲的劇情雖是呈現男男之愛,但對於角色性向的呈現,並沒有如此刻意的強調。一開始劉欣和扮成鳳凰女神的董賢相遇,就對董賢的美貌所傾心,在得知他是男人之後,仍然對他念念不忘。董賢雖是長相俊美之男性,但仍抱有文采定國之志,並非因自己的外表俊美,就是位個性柔弱的陰柔男。鳳凰城一別之後,冥冥中的緣份,三年後又在宮中相遇,劉欣已從小王爺成為一國之君,董賢也從鳳凰女神變成宮中的太子舍人,兩人未曾忘過對方,但各自懷抱的情感卻是大不相同。劉欣滿是雀躍欣喜之情,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竟然出現在眼前,董賢萬萬沒想到當年被自己打一巴掌的二愣子(?)竟然是當今聖上。一番暢談之後,原來董賢不只美貌出眾,更是有學識涵養對國家有抱負理想之人,叫劉欣怎不更怦然心動,便令董賢每日隨侍在側。董賢只當自己有幸受皇上賞識,不疑有他便爽快答應。劉欣在欣喜之餘,不免也發現自己對董賢竟是動了情愛之心,但董賢是個男人啊!既有的道德觀告訴自己,不能有這種想法,但另一方面,對董賢的愛慕之心卻又悄悄升到頂點。在這段戲中,看到飾演劉欣的詩詠,表現出和董賢重逢的歡喜之情,國君的姿態完全消失,像個剛墜入情網的小夥子,有意無意間都會和董賢有肢體上的碰觸,和掩飾不住開心的笑容,生動的演技讓人看了會心一笑。而董賢,完全不知道皇上對自己有意思,整個在狀況外的他,對皇上仍謹遵君臣禮儀,讓觀眾(我)不禁在心裡大喊「你都不知道皇上快把你給吃了嗎?XD」。終於,在一次夜宴裡,董賢在劉欣的「灌酒(?)」下,不勝酒力醉倒了,而劉欣面對心儀之人毫無抵抗能力地躺在眼前,在心中的慾望和良知道德的拉扯下,「嘸呷怕剩啊!」,就這樣,劉欣將董賢給吃掉了XD

上半場的劇情就看得我摒氣凝神,目不轉睛,臉紅心跳(?)啊!!!也太精彩太好看了吧!中場休息不囉嗦立馬去買一本節目冊回來將整齣戲的來龍去脈好好研究清楚。在型男大主廚中不太會做菜的兩姐妹,怎麼在台上這麼活靈活現!真的演得好棒!看了執行長/編劇的話,也了解到本戲要呈現的不是以往的「斷袖之癖」,而是「斷袖之愛」,是一段無關性別最純粹的愛情。

下半場一開始,飾演董賢的詩珮就先來一段得知被人侵犯的羞憤身段表現,雖然對方是當今聖上,但董賢不甘淪為男寵,對皇上又是辭官又是求死,可劉欣對董賢是真心真意啊!心愛的董賢如此堅決地要離開自己,劉欣終於也對董賢表明心跡,朝廷虛情,後宮假愛,唯有董賢是他願意用真心付出的人。劉欣雖貴為皇上,沒有用權勢壓迫,卻是低聲下氣苦苦哀求董賢不要離開他。看在董賢眼裡,不禁也心軟了,也答應與皇上相伴。

董賢雖明瞭皇上心意,但仍不願自己成為男寵身份,便與皇上約法三章,唯有相敬如賓才能長久相伴,也就是皇上不得碰他。劉欣為了讓董賢留在身邊,也真的答應和董賢保持安全距離,但有時候就是會不小心(?)去摸到手搭到肩啊!董賢一瞪便馬上縮回手,真的是好可愛好萌的皇上啊!而董賢也從每日到府服務(?)變成24小時貼身陪伴了,晚上也直接睡在皇上的房間。整齣戲的重點「斷袖」橋段,也在隔天董賢起床後,發生了。

董賢起床後不見皇上,卻見床上有一截袖子,進房的公公向董賢表示,由於皇上早上要上朝,但因董賢的身體壓住皇上的衣袖,皇上不忍將董賢吵醒,於是揮劍將衣袖割斷。董賢被皇上斷袖的真情所感動,明瞭皇上對他的愛是如此細膩無微不至,終於缷下自己武裝已久的心防,對於皇上也開始動了情意。

劉欣對董賢的愛,除了表現在平常的互動中,更表現在自己的權力中,一個月內連升董賢三次,除此之外,更愛烏及屋,納董賢的妹妹為昭儀。在此也演出了劉欣與董賢互為對方爭風吃醋的場景,董賢見到自己的青梅竹馬荻無疆(陳子強飾),高興地手拉手敘舊,劉欣見狀馬上將兩人拉開,「你沒聽過,男...男授受不親嗎?」真是快笑翻我了。董賢也為皇上將自己的妹妹納為昭儀,臉臭了好幾天,皇上特命樂府打造了一支玉笛子(是玉嗎?我忘了XD)送給董賢當生日賀禮,董賢打開禮物後喜出望外,馬上為皇上吹奏一曲,兩人又合好了,儼然就像一對小情侶一般啊。

然而事情並不會永遠如此美滿順利,皇上愛男人的傳聞不逕而走,皇后淪為失寵與被譏笑的角色,為奪回自己的地位,不惜與長期敵對的外戚合作,聯手要拆散皇上與董賢。在此要特別介紹,本劇從頭到尾一直有四個冒壁鬼XD貫穿整齣戲,採用希臘歌隊的型式,雖是朝臣扮相,但或扮演皇上的內心世界、或成為朝野耳語評論者、或在劇中、或在戲外,由這四位歌隊的詮釋,整齣戲的劇情也才得以串連推展下去,是在此劇中非常重要的角色。在一次上朝中,匈奴大使(孫榮輝飾)來訪,皇后與外戚聯手在大使面前公開皇上寵愛董賢的事情,劉欣也乾脆當眾承認,自己就是愛董賢,「愛,若經過人的心、人的嘴,就變得不單純了」,更表明要將帝位禪讓給董賢之意。但劉欣本有隱疾,在經過皇后與外戚的激怒之後,終於病發。董賢沒有了皇上的保護,馬上被棒打出宮,限制自由。

被囚禁的董賢,心心念念著皇上的病況,心中只祈求讓自己能再和皇上見上一面,而穿著白衣的皇上,突然出現在董賢的面前,董賢也拿出一直收藏著的斷袖,向皇上表明心跡,「只有在皇上的懷中,才能感覺到溫暖」,劉欣也終於等到董賢接受自己的愛,但奈何還是不敵病魔撒手人寰。在塞外駐守的荻無疆,聽聞皇上駕崩、董賢被囚,急忙趕回宮中要將董賢救出,但董賢在皇上死後,也不想獨活,荻無疆也終於被逼得吐露自己對董賢的情感,但不久荻無疆也不敵宮中眾多守衛戒護,終被殺死。董賢不禁悲從中來,「為什麼疼惜我的人,最後都會遭受不幸?」最後也被賜毒酒,自盡而亡。

這是一個悲劇結尾的故事,也讓人不禁感嘆這一段愛情才剛綻放光芒卻又瞬間消逝。這一段斷袖之愛,也讓我看到無關性別、無關階級、無關國家社稷、無關權位鬥爭的一段最純粹的愛情,「在董賢面前,劉欣只是劉欣」,即使貴為一國之君,在愛情面前,也只是個一般人而已。這齣戲也讓人能更看清楚愛的本質,每個人都有權利愛人,與被愛,無關乎發生在什麼性別之上。

斷袖,非常精彩、好看、與發人省思的一齣戲,好開心自己做了一個如此正確的決定,有幸能看到本戲的公演,即使公演結束至今已兩個禮拜,一想起劇情內心依舊澎拜不已,也開始成為一心戲劇團以及當家小生詩珮、詩詠的忠實粉絲,另外也非常感謝一心執行長孫富叡對歌仔戲創新的巧思與推廣。歌仔戲真的非常好看,是文學性、音樂性與藝術性非常高的表演,誠摰邀請大家一起支持傳統戲曲文化,有機會一起來看歌仔戲吧!

最後獻上本齣戲的同名宣傳主題曲
 http://www.youtube.com/watch?v=0cEd6iOcclk&feature=endscreen&N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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